在討論談戀愛要不要看品味之前,我的腦子繞了好大一圈。
餐廳的聯想
曾經寫了一間精緻餐飲的負評,主要關於音樂的選擇。
一間精緻餐飲,音樂放泰勒絲後面接恩雅,十分突兀,雖然餐飲也不是特別致,但是我第一次體驗到錯誤的音樂和廁所香氛的選擇,對整體體驗的負面影響。
模型的聯想
大學時作舞台模型,放了一堆樹在台上。
老師說:仔細看一下路邊的樹。
那是我第一次發現,原來不是所有樹都跟榕樹一樣樹根會盤根錯節的裸露在地面上。
在此之前,樹對我來說只是一個模糊的概念,我必須找到更多的語彙、更多的細節來描述他,使樹真正成立於舞台之上。
(這麼一想,寫實戲劇的再現本身也很浪漫呢)
介面的聯想
Instagram 以前的私訊功能非常難用。
Direct Message,像是存在感極低的附屬功能,直到某天開始變得流暢,變得滑順,變得讓人開始不只用來發送訊息,而是傳遞一種篩選後的世界。
Reels 出現之後,Reelslationship 也成為了一種溝通品味的方法
不需要每天聊天,不需要確認彼此近況,但某個時間點、某個演算法帶來的影片,你知道應該丟給誰。
相比於雜誌鎖定品味的年代,當策展的媒介持續細化,品味變得更加分眾了。
折回來寫管理(畫風一轉)
「與 AI 或者和人類協作,拓展認知都是關鍵。無論是跨越領域的專有名詞,還是不同背景人們的慣習,要具備一致的語言、知曉如何描述,才能傳遞心意。」
—— 曾子軒,《〈博恩夜夜秀〉幕後功臣:薩泰爾團隊 AI 神用法,如何讓全員升級?》,《遠見雜誌》
最近不管是跟外部開會、內部開會,還是採訪等等,我都會討論到團隊中的管理語言。
記者說我的語言是抽象概念先行,輔以實例佐證。我還想說抽象在近年的網路用語,並不是正面的形容詞。
正好看了去年 NMEA 的回放,編劇、導演徐瑞良規劃了一個工作坊,只講編劇的溝通方法、練習工作方法。他說:
「正因為這些從業者都把脆弱的部分都攤開了,越是抽象的情感越是需要找到共同的語言。」
聽徐瑞良說的抽象,才突然連結到,原來「感受」也是抽象的。我總是在找尋資訊的規律,忘了品味幫助我們在抽象的世界,當中細分出理解世界的語彙。
學戲劇時,總是會被提醒「用動詞,不要用形容詞」,動詞將角色的意圖具象了起來,也許動詞的責任在演員身上,形容詞的影響則在觀眾席之中。學習寫作時,老師也總說,盡可能使用精準的動詞。
當我們回想起曾經經歷的片刻,我們會需要形容詞來幫助我們提取。
品味在戀愛關係是充分條件、必要條件、還是充要條件?
我追求的關係是長久不輟的對話,這些提升解析度的過程,可以找到更多線索,讓對話持續下去,Spontaneously 。
竟然要從寫工作才能慢慢了解自己,真是可悲。
「可是兩個人得要喜歡相同類型的笑話才能聊很久很久的天。」
想到寂寞拍賣師,就是在講主角遇到一位完全投他所好的女孩的故事。
主角從鑰匙孔裡面看到優雅的女孩手舞足道、他從未見過的樣子。她狂喜、激動得踢到桌角,坐下來,抬起腳直接用嘴巴吸吮腳趾緩解疼痛。
那個瞬間和過往相處的所有瞬間截然不同。
寫到這裏 我好像可以理解臉男說的,如果太相似了,反而會覺得有點可怕。忘記在哪裡看過一個漫畫家寫在扉頁上的 murmur,大意是有時工作會下意識哼歌,助理會跟著一起哼,這反而讓她有點羞赧也有點困擾。
Too good to be true.
要靠品味還是愛情靈藥
大學時會笑莎士比亞就是那個年代的英國八點檔,長越大越喜歡莎士比亞。仲夏夜之夢是在講兩對年輕男女誤闖森林,Puck 的魔法藥水可以讓人無法自拔的愛上睜眼所見的第一個人,於是原本在追求赫米婭的男人都愛上海麗娜,經過一個混亂的晚上,最後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故事。
Louisa 有個巧克力布朗尼的甜點品名叫愛情靈藥。
每次去買咖啡時,我都會看一下今天的愛情靈藥還有幾個。
如果你去外帶,他會放在塑膠盒裡,一點也沒有法力的樣子。
如果他放在某種神秘學圖騰的紙上,輕輕的用細細的苧麻繩包起來,(再加上女僕咖啡廳的咒語),那可能就會讓人瘋狂。
想一想其實也挺有趣的,如果愛情靈藥真的存在連鎖咖啡廳,用一般餐飲的塑膠盒包裝。有緣人相信,它就有魔法。
踏破鐵鞋無覓處,得來全不費工夫。連鎖咖啡廳裡就有愛情靈藥,好好聽的都市傳說。
打造一段關係,要靠品味還是愛情靈藥。恐怕有 30% 的我希望世界上有愛情靈藥,因為我是浪漫派的實用主義者。
一段關係裡,如果渴望品味交合是非理性的嚮往,那總得要一些理性的魔法物質協助才行吧。
「我們很多時間都處於這種模式──仔細揀選文化元素以為佐證,根據我們各自的忠誠與狂熱投射不同版本的自我。我們不是在尋求答案,這些辯論沒有贏的必要;一清二楚的事多無聊。我們在尋求的是一種能使世界更加清晰的感覺模式。」
—— 徐華,《保持真誠》(Stay True)
滑到一則 Instagram 貼文:大意是「你是真的喜歡那男孩,還是只是因為他正好穿了搭配衣服的鞋」
我嚮往靈魂共振的時刻。
什麼樣的戀愛我還沒有確定的想像,但我很肯定友誼會因為品味共振顯得更加鮮明。
納西瑟斯與梅杜莎毒害了自己的觀看能力。他們的目光應當是要慷慨與人分享的官能。眾神便以癱瘓來懲罰他們的吝嗇。演員要是相信自己與外在世界的關係是一種內在的自有狀態時,就 犯了完全相同的錯誤。我見到的事物,並非有價的私人財產。我見到的事物,是我分享所見的基礎資源。
—— 迪倫.唐諾倫,《演員與標靶》
早上隨手翻到這一頁。真喜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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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前在看《對白的解剖》,一直搞不清楚為何上面寫動名詞會讓表達看起來消極,什麼叫做嘗試主動句,想說是不是因為所以沒辦法搞清楚英語的語境,又看到這邊動詞與形容詞的說法,才再認真的去查資料,發現行銷文案上的成功案例好像也有跡可循,又收穫了 ❤️。